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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9章 真心易变

所属书籍: 山里有个王子病

其他人一时没有反应过来,唯独许思睿已经见识过祝婴宁各种迥异于城里人的原始且神奇的技能,率先意会过来,支起上半身看向她,新奇地问:“叶笛?”

“我不知道算不算正经的叶笛,但把树叶吹出音阶是可以的。”她将那片树叶平放在唇上,微微向上折叠,从嘴里吹出气。

《走在乡间的小路上》旋律再次响起,这次不同于人声的温厚,乐声清脆高昂,如离弦之箭,带着击破长空夜色的力道从她唇间迸射而出,劈开听者的五感,炸起一身鸡皮疙瘩。

“卧槽,卧槽。”孙明远瞪着眼睛,词汇量匮乏,只会讷讷重复这两个字。

笑意写在脸上,哼一曲乡居小唱,任思绪在晚风中飞扬。

多少落寞惆怅,都随晚风飘散,遗忘在乡间的小路上。

没有人唱歌,歌词却随着乐声变化自动浮现于众人脑海,那些被她唱出来显得遥远不真实的晚风、乡野、黄牛、牧童和霞光,忽然具象化在了这间小小的包厢里。

野草冒头于真皮沙发,树木扎根于船舱地板,山林的风啸鸣着卷入电子仪器——

群山生长于海洋。

大自然化成她唇齿间的气流,吹拂到每个人耳畔。

一曲结束,大家愣神了很久,直到孙明远再次带头站起来鼓掌,寂静才被打破,这次不是调侃,也无关鼓励或者安慰,纯粹是源于真心的叹服。

“这也太太太——帅了!”鼓掌完,孙明远先将脑袋凑了过去,谄媚地笑道,“你能不能教我吹啊,祝老师?我想学了以后拿去外头装逼。”

张霖将他挤开:“滚蛋,就你这德性,学了以后在别人眼里也是猴子吃树叶。”

“你骂谁猴子呢!”

两个人又顺理成章掐了起来。

周天晴将祝婴宁拉到自己身边,毫不吝啬自己的赞扬:“你吹得太好了,婴宁。你身上有种很难得的自然不浮华的气质,刚刚你吹的时候真的很像山里的精灵。我说错了,不该是我教你,应该是我有机会要向你请教才对。你也太有这方面的天赋了。”

祝婴宁被她夸得不好意思甚至如坐针毡起来,屁股在沙发上挪了挪,手都不知道该往何处安放,结结巴巴地从嘴唇里抖出一声谢谢。许思睿在旁边淡淡出声解围:“你别为难她。”

“这怎么能叫为难?”周天晴笑着说,“我喜欢她还来不及,我这是在坦率地表达自己的喜欢,不像有些人,明明刚刚都看呆了,却……”

“喂!”

那点淡淡的懒散劲瞬间没有了,许思睿一个鲤鱼打挺从沙发上坐起来,及时制止了周天晴后面的话,“……别胡说八道。”

如果他的脸颊不是那么红,这句话或许还能更有气势点,周天晴看了他一眼,脸上笑容越加明显。

毕竟是自己的小姨,他总不能像对待孙明远他们那样粗糙地骂一句,让他们滚远点,只能站起来,欲盖弥

彰道:“我去外面看看海景。”

“哦……好啊。”周天晴还不打算轻易放过他,笑吟吟地将祝婴宁朝前轻轻一推,“婴宁也跟着去吧,在甲板上看得更清楚,你是不是说自己没有看过海?”

她最后那句话成功扼住了许思睿喉咙里的抗议,他默默咽下话音,羞恼地去拉包厢的门。

甲板上有风,海风咸湿,将海面吹得微微褶皱。

祝婴宁趴在离他几步远的栏杆上,低头朝海面看,螺旋桨和发动机将海水搅成白沫拖在船尾。夜晚的海是黑色的,如一张吃人的深渊巨口,白沫像巨口在垂涎。

“海水尝起来是咸的吗?”她问。

“又咸又苦。”他边回答边把她从栏杆上拉起来,“别这样趴着,栏杆断了很危险。”

她听话地退远了几公分,不再把全身的重量都交到栏杆上。

一时无言。

他们沉默地望着海面和岸边高楼,这种寂静并不令人觉得尴尬,相反,祝婴宁觉得还挺舒服的,像很熟悉的朋友默契地选择缄口不言。

海风一阵一阵。

就在她指着一幢头上有两根线的大厦,想问他这是不是中国银行大厦时,一个小孩拿着水枪笑闹着从她身后经过,在她背后撞了一下。

“sorry啦。”意识到自己撞到人了,小孩轻飘飘地来了句中英夹杂的道歉。

祝婴宁觉得这声音有些耳熟,回头一看,眼睛放大:“阳阳?”

居然这么巧。

许思睿听到声音,也回过了头,看清确实是阳阳后,俊脸当即垮了下来:“你怎么阴魂不散的?”

阳阳也很惊讶,但随即便表露出了欠嗖嗖的小大人做派,摇头晃脑点评道:“大惊小怪。”

“你妈妈呢?”祝婴宁稍微俯低身子,“她有跟在你身边吧,这次别又跑丢了哦。”

“我才不会又走丢呢。”阳阳一指自己身后,“她和我爸爸就在那边甲板那看海。”

“这次你爸爸也在呀。”

然后就像是为了应和他们的对话,不远处那片地方果然传来一个男人熟悉的声音,带着几分薄怒:“许思阳,让你别乱跑你又忘了是不是?赶紧回来!”

阳阳吐了吐舌头,扛着枪跑了过去。

有时候祝婴宁会想,是否命运便是如此反复无常,爱在人类幸福的峰顶带给人重重一击,比过山车还要毫无预兆,起码坐上过山车的人在上车前已经做好下坠的准备。

而他们有什么呢?他们什么准备都没有,像被抛掷到漩涡里的两只羔羊,天真懵懂到可怜。

她不知道许思睿有没有被这一击击垮,但那一瞬间,她清晰地感受到了自己的肠胃被一只无形的手拧在一起,如同烂抹布般,被掐紧,被绞杀,榨干了胃里所有的养分。

许正康朝他们走近,并在认出他们的脸以后骇然停下脚步。祝婴宁始终盯着他,这个注视没有任何含义,纯粹只是不可置信到了极点,所以别不开自己的眼睛。她产生了一种很不真切的解离感,这感觉类似小时候反复在作业本上练习同一个字,练习的时间久了,会觉得每一个笔画都变得陌生,现在她看许正康的五官便感到异常陌生。

她甚至更愿意相信一些天马行空的假设,比如眼前这人不是许正康,而是外星人套了许正康的皮,或者是许正康失散多年的双胞胎弟弟。

他怎么可能会在这里呢?又怎么可能会有一个姓名与许思睿如此相似的小孩?

尽管理智清楚许正康完全可以来香港出差,亦或带着情人和私生子来到这里旅游——事实上他们已经很多天没见过他了,正如许正康忘了今天是许思睿的生日一样,他们也忘了一个男人长久不回家,最大的可能是在外面另有一个家。

她握紧拳头,试图以此举扼制身体的颤抖,她觉得浑身发冷,牙齿都禁不住咯咯打战。连她这个外人都难受至此,她不敢想许思睿现在会是什么表情和感受。

在她脑子里乱成一团的时候,站在她身侧的许思睿说话了,没有她预想中的天崩地裂,他只是低低地笑了一声,吐出两个字:“……难怪。”

祝婴宁终于有勇气侧头看他,他面无表情,像在看一段无关紧要的闹剧,脸上皆是冰冷且麻木的漠然。

“许思睿……”她忍不住出声叫他。

许思睿回过神,伸手拉住她的手腕:“走,回去。”

他拉着她往船舱里走,力气不算大,但祝婴宁还是被他拽动了,她只来得及回头看了最后一眼,恰好看到不远处许思阳的妈妈似乎也听到了这边的动静,围着一条薄薄的银色披风从黑暗中走了出来,怯懦地站在许正康背后。

他们渐行渐远,导致远处那一家三口的脸也随之模糊起来。

**

回到船舱里,周天晴等人没有觉察出他们之间氛围的不对,还笑着调侃:“怎么这么快就回来啦,不在外面多待一会儿?”

祝婴宁想要回以一个微笑遮掩过去,却怎么也笑不起来,嘴角重得像是悬了两块巨石,苹果肌也一片僵涩。反而是许思睿平静地应了一声:“嗯,还是在船舱里坐着舒服。”

桌子上已经摆了一个华丽的蛋糕,一共三层,精致得不能称之为蛋糕,更应该被叫成艺术品。周天晴指着它说这是他们出去后侍应生送进来的:“蛋糕上的图案全由我亲手设计哦,请了这边名声赫赫的蛋糕师做的,你们一定得尝尝。”

孙明远立刻拍上了马屁:“姐姐,你太厉害太有才了!你是我女神。”

“叫什么姐,要叫姨,我跟你们妈妈是同一辈的。”周天晴笑着纠正他。

孙明远千穿万穿马屁不穿,狗腿道:“那哪能啊!我怎么看您都觉得您是姐姐辈的,让我对着您这么年轻漂亮的一张脸叫姨,我反正是叫不出口。”

周天晴摇头笑得更加无奈。

大家玩闹了片刻,周天晴提醒他们:“先把蜡烛插上吧,蛋糕吃完想怎么玩再怎么玩,别待会放久了融化了。”

闻言男生们兴致勃勃地起身帮忙插蜡烛,身为今天的主角,许思睿自然也被人拉过去强行戴上了生日蛋糕配备的生日帽。他生得好看,戴这种帽子也没有廉价滑稽的感觉,说是秀场的新风格也有人信。

他被孙明远等人簇拥到了蛋糕前,祝婴宁小心翼翼留意着他的神色,见他始终挂着微笑应对大家热心的起哄,不知道为什么,她心里反而比看到他伤心失落还感到心碎。

蜡烛插满了十七根,最中间那一支是喷射型蜡烛,关灯以后,大家拉拉杂杂唱起了生日歌,各有各的调子,好在足够热闹响亮。蜡烛燃烧,迸发出小小的五颜六色的焰火,烛光映照他俊美的脸颊,连侧脸的绒毛都清晰可辨。

有人在拍照。

有人在鼓掌。

还有人拿着礼花炮在放。

包厢里欢欣鼓舞,笑闹声淹成海洋。

一切是那么温馨和美好,可祝婴宁看着他嘴角恰到好处的笑弧,看着他毫无笑意的冰冷麻木的眼睛,却感觉心脏的位置不断塌陷下去。

她想叫他别笑了,却说不出口。不让他笑,难道要让他当着这里这么多人的面哭才好吗?

周天晴催他许愿,他闭上眼睛,很久没有动静。

“你这究竟许了个多长的愿望?”孙明远禁不住吐槽,“当心愿望之神嫌你贪心啊。”

她却觉得他根本没在许愿,他只是在放空,脑子里什么都没想。

而且他也不贪心。

可即便如此,愿望之神还是没有顺他心愿。

许愿结束,吹灭蜡烛,站得离灯近的人开了灯,许思睿在其他人的催促下开始切蛋糕,修长手指握住精美的蛋糕刀,落刀精密,像医生在做外科手术。

他切出了许多盘蛋糕,分发给众人,又在周天晴的关心下拿起叉子率先试了一口,面不改色地点评:“很好吃。”

“婴宁,你也吃呀。”周天晴又热情地招待她。

她接过蛋糕盘,用叉子叉起一口松软的蛋糕送进嘴里。她想蛋糕应该是美味的

,周天晴的品味毋庸质疑,之所以用上“应该”,是因为她的味蕾短暂地离家出走了,奶油融化在她舌上,绵密细腻,她却什么味道也没尝出来,试了几口就有些吃不下了。

和她相反,许思睿一直没停下吃蛋糕的动作,由于蛋糕的尺寸订得大,周天晴鼓励大家多吃点,于是他就像得到指令的机器,不断往嘴里塞奶油和蛋糕胚,一块吃完了又接着吃下一块,好像塞得够多就能把那些试图冒头的情绪压回去一样。

在目睹他连续吃了四块蛋糕后,祝婴宁终于忍不住小声提醒了一句:“……别吃了吧。”

许思睿就像没听到一样,还是机械地拿起了第五块蛋糕。

“卧槽许思睿,你怎么这么能吃。”孙明远被许思睿的食量惊到了,惊叹完,又不忘酸唧唧地抱怨一句,“吃这么多也不长秤,这世界到底有没有天理?”

大家都只觉得许思睿心情好所以食量爆棚,没人往心里去。祝婴宁在一旁看着,却觉得他已经快被蛋糕撑吐了。

“别吃了。”她伸手,想要去掰他的手臂。

许思睿侧开身体躲开了她的手,声音很沉,还有点闷,像被奶油糊住嗓子眼似的:“别管我。”

他三两下将第五块蛋糕解决,又去拿第六块。

周天晴在旁边帮忙切蛋糕都差点赶不上他吃的速度:“睿睿,再好吃你也稍微节制点,虽然我让你们多吃,可也不是这种吃法,当心待会儿肚子不舒服。”

他充耳不闻地叉起一大勺奶油。

眼见着他解决了第六块,又要去拿第七块,祝婴宁急了,不由分说地扼住他的手腕:“我让你别吃了。”

结果许思睿居然又用没被她扼住的另一只手去够蛋糕,她心里的着急瞬间转为怒火,大吼一声:“我说——别吃了!”

这一声喊得石破天惊,包厢里所有人都被她吓着了,齐刷刷看过来,周天晴也惊讶得忘了继续切蛋糕。

她暂时管不了这么多,低声对其他人道了声“抱歉”便强硬地将许思睿拽了起来,拉着他朝套间外走。

她也说不清自己究竟想拉着他去哪儿,只是觉得必须让他离开这个空间,不然当着这么多人的面,他又这么清高爱面子,肯定宁可撑死自己也不愿放任情绪流泻。

在走廊上漫无目的地走出一段路,脚步声被羊毛地毯湮灭,一直被她拽着往前的许思睿终于动了动,反扯住她的手腕,只说了三个字:“……我想吐。”

祝婴宁愣了愣,回头才发现他脸色惨白,额上遍布细汗。他用空着的那只手捂住嘴巴。

情况危急,她目测了一下距离,觉得现在走回去他说不定会吐在半道上,于是迅速将他拉到离他们最近的垃圾桶前,把垃圾桶的翻盖戳下去。

垃圾桶黑黝黝的,散发出果皮腐烂时的酸臭味,被这味道一激,他感觉刚才吃下去的那些蛋糕全都裹着胃酸冲到了喉口。

不想这么狼狈的样子被她看到,尤其是她的手还戳在垃圾桶盖子上,他怕待会吐的时候无辜殃及她的手,索性用手肘将她怼开。可祝婴宁站得稳如泰山,他又虚弱着,一时竟然推不动她。胃部翻腾到极点,他再也忍耐不住,扶着垃圾桶边缘弯腰将刚刚吃下去的东西尽数吐了出来。

再好看的人呕吐时都和优雅浪漫无缘。

观感先不必说,首先嗅觉就是一场灾难。

祝婴宁却始终面不改色,用没有按住垃圾桶盖子的另一只手在他背后轻顺着,等察觉他吐得差不多了,才回身去找侍应生要矿泉水,并让他们过来处理一下。

他捏着矿泉水瓶,神色懵懂茫然,被她带着来到洗手台旁,又在她的指令下拧开瓶盖,灌水漱口,随后吐掉,提线木偶似的。

如此重复了三五遍相同的步骤,祝婴宁才拿开他手里的瓶子,递给他一张纸。

他没有接。

她正想往他跟前再递一递,就看到了他脸上直直流淌的眼泪。

泪水是悲伤的河,奔赴向深海。

她的心随着他的眼泪揪起,手却渐渐下落,无力地将纸巾按在潮湿的洗手台上。

几秒的静默像是过了几个世纪,祝婴宁张开手臂,从正面抱住了他。

他身上有奶油甜腻的香气,也有刚刚呕吐时带出来的淡淡的酸味,完全谈不上好闻,她却抱得很紧。

许思睿没有推开她,也没有回应,他只是站在那里,宛如麦田里的稻草人,干巴巴站成永恒。虽然在哭,他却没有发出任何声音,泪水淌过脸颊,汇聚在他下巴,被地心引力无声地牵落。

她用手掌在他背后轻轻拍着,尽管自己也觉得这种孱弱的安慰作用微乎其微。

不知过去多久,她才听到他哽咽的声音,从泪水织就的瀑布里挣出来,细弱得不仔细听就听不清楚。

他开口,像在自言自语:

“我七岁的时候,有次我妈突发奇想,对许正康想说想要天上的星星,他说‘我这就给你摘’,然后买了一颗小卫星的命名权。”

“十岁的那个暑假,我妈阑尾炎,其实只是个小得不能再小的小手术,休养个两三天就差不多了,但许正康还是推掉所有工作照顾了她整整半个月,也不知道有什么好照顾的。”

“结婚这么多年,但凡我妈大半夜说想吃什么,他都会爬起来做或者爬起来买。从没让我妈做过一点儿家务,导致我妈连土豆和马铃薯是同个东西都不知道。我妈有段时间内分泌失调,人长胖了,还爆了很多痘,但许正康还是用她那段时间的照片当手机和电脑屏保,说她是全天下最美的人。不是最美的女人,而是超越全人类——所有男人和女人的美。”

“我没有办法想象他在对我妈这么好的同时还有另外一个家庭,你能想象吗祝婴宁?”他牵起嘴角笑了笑,泪水漫进口腔,身体在她臂弯中发颤,“你说许思阳今年多大了,五岁?还是六岁?从备孕到怀孕起码也要一年,也就是我十年那年,他推掉工作守在我妈床前昼夜不眠地照顾她的时候,说不定就已经出轨了。

“也许他夸我妈漂亮的时候心里想的是另一个女人,也许他教育我不要玩游戏的时候,心里想的是还好还有许思阳可以培养。为什么人可以像他这样虚伪和两面?”

他语气里充斥着绝望,祝婴宁心疼得要死,却不知该怎么安慰他。她想起之前还在参加综艺的时候,他曾说过婚姻的存续基础是爱情,这个观念还是他父母言传身教给他的,那时她觉得他单纯得可爱,可现在这份单纯的幻想却被他的父亲亲自打碎了,碎得彻彻底底。

原来不仅连婚姻的起始是利益和欺骗,连婚姻的过程也由背叛构成。

父亲的形象一再坍缩,终于崩坏成满地断壁残垣。

他伸手扶住她的肩膀,眼底迷茫,像是迫切想要追寻一个答案,他问她:“你说究竟是因为真心易变,还是从头到尾就没有真心?”——

作者有话说:这章二合一了,两章并成一章,所以今晚十点半没有了[眼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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