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夜四更帕儿,案上的烛火都灭了好几根,榻里的各种声儿仍响成一派从香帐里传出。
经过囫囵夜里的温存与皮肉上的追逐,次日蔡般般脸上抹了粉,不再去寻那些俊俏的小郎君了,她带些糕点与一壶热茶,与周夷则到荷花亭里去赏雪。
荷花亭四周无遮挡风雪的东西,周夷则拿了些绸布挂在亭子周围来挡。
冬日的荷花亭无花可观,蔡般般的头靠在周夷则的肩头上,望着一片雪茫茫的景色与轻飘飘的六花道:“春日的龟兹杏花俏,桃花艳,花与草开成海,阳光分外妖娆,我很喜欢,但那里的春日总是姗姗来迟。冬日虽也美,但实在是冷,我便倦出府了。随周郎到龟兹三年,还没上过汗腾格里峰呢。”汗腾格里峰的山风呼啸,地势陡峭,野兽出没频繁,就算蔡般般要去,周夷则也放不下心,他想了想,回:“等般般回来,我寻个好时辰陪般般去。最好是夏日去,夏日的汗腾格里峰无冰雪,可以去夏塔道里徒步骑马。虽说无冰雪,但天气变化快,所以般般得把身子养好才是。”
蔡般般拍拍自己的皮肉硬实的胳膊:“我的身子很好。”
周夷则笑而不语,蔡般般撇撇嘴,问:“我回清河的话,你还会写信与我道那相思情吗?”“会。”周夷则点头回应。
“虽然你是怕我在那儿受了冷待,但忽然改口,我觉得有些奇怪。”
哪里奇怪,蔡般般也说不上来,就觉得周夷则忽然变了个性子。昨晚在榻里翻云覆雨,他缓慢、温柔,少了持续猛烈地撞击,爱抚变得和亲吻一样频繁,疯狂但少了一点野性。
虽然这般也不错,但蔡般般还是喜欢有少年郎的疯狂与朝气的周夷则,刻下她不禁回忆起和周夷则初次见面的时候。那时的他盔甲着身,在烈马身上簪簪地坐,英姿格外俊伟,腰里是明晃晃的一把刀,明明才二十四的庚齿,削那恶人头颅时不曾犹豫一刻,脸上沾了似星子的血迹也从容,做声问她姓名时表情严肃,不过声音却是颤涩的。
“般般高兴便好,不必想太多了。”周夷则不再解释了,打开食盒,拈一块山茶酥喂蔡般般吃。蔡般般没情没绪地咬一口,口中的糕点未咀嚼落肚便先问:“倒时候你真的会来接我吗?”
不等周夷则回答会与不会,蔡般般先说:“其实不用你来接,你日常那般忙碌,是重军事之人,三心二意的话容易被人抓住手脖子。”
“但我不放心。”周夷则倒上一杯热茶,吹温了以后递给蔡般般,“般般的身份不一般,我的身份也不一般,两地之距遥远,只怕途中会出些山高水低。”
若是遇见些山贼或贪财之贼也罢,但若遇到惨刻的敌手,致他的性命受胁,恐怕他舍了自己的性命也救不来她。
蔡般般双手接过茶,慢呷三口来润润喉:“我知道你在担心什么,不过你放心,我不会光明较著地上路的。”
“视情况再说罢。”话虽这么说,周夷则仍想亲自接蔡般般会龟兹。
一杯茶呷三口还剩下半杯,蔡般般肚子发胀,不想再饮,转手递给周夷则:“我不渴了。”杯口留下了淡淡的唇脂,周夷则接来以后特地旋了半圈,贴着那道唇脂饮下杯中的茶水。佳人用过的杯子,也比寻常的杯子香。周夷则饮净茶水,唇还不离开杯口。
周夷则的一举一动蔡般般看在眼里,如此情色,她的心头登时甜滋滋的,轮眼一看四边无人在,立起身子就在他喉间的凸处上小啄了一口:“你想吃口脂的话,我不就在一旁吗?”
啄了以后蔡般般没有立即离开,反而伸出了舌尖。
周夷则双手往后一撑,身子倾斜,扬起头方便蔡般般来亲吻。蔡般般到了兴头上,身子越挨越近,几要融在周夷则身上似的。
一个人坐着,一个人跪着,这般姿势周夷则只得岔开腿相迎。到最后,蔡般般整个人都压在了周夷则的身上。
周夷则双手撑在后头觉酸累,索性一松,带着蔡般般一起躺下。
躺下以后他们彼此搂住,“唼喋”“唼喋”做了好几个带有茶香味的吕字,做着做着,两人四臂交接,不雅地缠在了一起。
“天将黑下,我们回去吧。”周夷则的唇瓣贴在蔡般般的耳边。
肚子哪儿顶了团硬物,蔡般般吸地从周夷则的身上起来,理了理头发,星眼含情,斜斜地看周夷则一眼,颇有蛊惑之意:“好,回去。”
回到祝鸣楼的府上,用过膳,又澡了身子后,榻上便有两具不着一缕的肉身叠在一块。
蔡般般仍和在荷花亭里的姿势一样,面容似梦蜜里,娇肢舒爽,慵懒妩媚地趴在周夷则身上:“明日一早我便走了,今晚周郎得小心侍候着我了。”
“昨日弄了四回,今日本不想与般般再弄了,想那舟车劳顿,般般今晚需得好好休息才是。”周夷则躺在榻里,迟迟没有要和蔡般般弄的意思。
与蔡般般沾皮相拥,不用去采花蕊,其实也有入仙境一样的快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