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夷则和蔡般般交股贴肉,搂着在榻上躺成一团:“今日累吗?”
蔡般般勾住周夷则的脖颈撒娇亲吻:“嗯..尚可,今日身子虚了些,有些冷,你抱紧我。”
周夷则掖紧身上的被褥,让蔡般般转过身背对着来睡,这般自己则可以用身躯覆住蔡般般一半的身躯,两具身体紧密得几无空隙:“还冷的话,我让巧玉拿多一床被褥来。”
“不冷了,现在不冷了。”蔡般般曲腰弯膝,令自己的身躯缩减几尺。周夷则贴心地屈起膝盖,好让蔡般般的双足踩在自己的腿上取暖。蔡般般踩上来,足趾头不安分地在周夷则的大腿上抓挠。
足甲修得圆润,抓挠起来和奶猫抓人一样,不疼却痒。
蔡般般抓挠得高兴,周夷则只好忍着痒意,伸出一条手臂给她作枕,另外一只手掌裹住她葱也似的十根手指:“那睡吧,夜间若觉得冷便唤醒我。”
“好。”蔡般般闭上眼,足趾慢慢停止抓挠。
周夷则将蔡般般散落在脸颊上的秀发一缕一缕撩到耳后去,就月赏一番蔡般般甜净的睡颜,卷翘的睫毛根根分明。
睫毛如此卷翘,怪不得能承珠泪。
周夷则用指尖扫过那一排睫毛尖儿后睡下:“今夜祝好梦,般般。”
静静地睡了一会儿,蔡般般忽然睁开眼,好奇地问背后的人:“睡不着..突然想知道你捎到清河的信里写了什么。”
提到捎到清河里的信,周夷则的手指收紧,明显紧张了一下,沉默片刻后他支吾以对:“也没写什么,只问般般何时归来,在清河过得好不好..诸如此类的闲话。”
“我怎么觉得你在撒谎。”周夷则的手指收紧,蔡般般的双手就像被什么东西禁锢住了,使了七分力气才脱出来。
若信中的内容如他说的一样平淡家常,那他在紧张些什么?蔡般般抿了抿嘴,认真思考这个疑惑。“我觉得没有。”周夷则平静地反驳,“应该没有。”
“好吧。”周夷则不肯说,蔡般般便不追着问,换了一个问题,“那你怎么一觉醒来,就懂得哄人了?还知道送我花逗我高兴?”
送花是巧玉提醒的,怕蔡般般知道以后又骂他不懂风情,周夷则只能面不改色回道:“想是肚皮里的醋意迫使我懂得些儿女间的心思与风情罢。”
“你今日说话也怪怪的。”蔡般般猥过身子来和周夷则面碰面,笑说,“没有一点感情,但又有点娱耳。”
“那以后我多说些给般般听。”蔡般般调整了姿势,周夷则也跟着调整。动来动去,不过是为了让蔡般般感觉不到冷意,睡得舒服一些。
枕周夷则的手臂比枕那柔软的枕头舒服,不过蔡般般不是个没有重量的人,也不是一团随风飘动,无肉体依靠的灵魂,压着周夷则的手臂睡一晚上,自己是舒服了,他保不齐要酸麻得一日里滴溜不起自己的手臂。
蔡般般抬起头,拿开脑袋后的那条手臂。
手臂被拿开,周夷则疑惑问蔡般般:“怎么了?是因手臂太硬了枕着脑袋不舒服?”
周夷则使得动各式各样的武器,骨头坚凝不说,臂上的皮肉比常人的硬实,发力的时候肉块凸出,青筋暴露,有些怖人之心目。
这般硬实,应当会枕着不舒服。周夷则在心里这般想。
因中毒后身子变得格外虚弱,蔡般般十分怕冷,而前先染了一场冻天行的病症未能痊愈,旧疾未去添新疾,身子难免偏虚,虚则会怕冷,她初次感到身子虚弱后带来的痛苦,深深地吸了一口新鲜的冷气以后带着枕头往下钻,只露出半个头颅在外头,身体其余部分缩在暖褥里:“没有不舒服,是怕枕了一夜,你明日起来骨头会酸疼。”
原是这个原因,周夷则知晓后心下受用,他小心翼翼地捧起蔡般般的头,把手臂搁到下方:“般般喜欢枕就枕着,不必为我考虑。”
和生死打交道的人,胜利且活着从战场中下来,身上受的伤便无人去在意了,平日里他端着身份,冷面待人,即使身子不舒服,也看起来百倍精神,与宾客寒暄问话时,自是不会问身子如何,但每每从战场中下来,蔡般般在身旁时定会问他身上有伤痕否,而身子有一点不舒服,蔡般般也一眼就瞧得出来。
他曾疑惑问过是如何看出来的,蔡般般笑说身子不舒服的时候,他的眼睛就算再狠戾也是朦朦胧胧的,目珠子里就像藏了一团清晨的雾气,病态宛然也。
因一点牵挂,情感上多了一份细腻的相思之情,周夷则的内心深处控制不住地火热起来。周夷则亲自送手臂来,蔡般般不再客气了,寻了个最舒服的地方枕下。
面对面睡,蔡般般的手可以贴在周夷则的胸膛上取暖,躺久了,忽然脑袋像是被东西砸了一下,砸得她昏昏欲睡:“我困了,先睡下了。”
“睡吧。”冰凉的手贴上来,周夷则没有避开,等蔡般般睡熟,他才合上眼跟着进入梦乡里。
蔡般般非是个风一吹就倒下的弱女子,她不精女红,偏工刀剑骑马之术,身体上的力量十足,虽说比不上周夷则的半分,但泛泛男子不是她的个儿,和人打上一场,赢者之名必是蔡般般。
但短短几日里就遘了两场不小的病,身子里外吃不消,蔡般般在半夜时不妨头生起了壮热。
生了壮热,头疼欲裂,浑身上下没有一处地方是舒服的,但即便如此,她也睡得安静,一点呻吟声都没有发出。
若不是周夷则睡眠浅,一梦结束时忽感怀中人滚烫似火炉后猛然惊醒过来,蔡般般生壮热的事儿,估摸得等天明醒来后才有人发现了。
醒来触其肌体微濡又似火炉,周夷则睡眼未掀,便不自觉把一只手背贴在蔡般般的额头上,而额头之温更似烈火,全不似常人之体温。
在他的记忆中,蔡般般不曾生过疾病。
即使是在冰冻三尺的龟兹城,除了手脚会冷,她也未有过一日觉得不适。
忽然探得滚烫的额头,周夷则慌急起身,点灯来视,只见蔡般般双颊皮色呈紫红,边缘清晰,手背再探额间,滚烫依旧。
“般般。”
轻呼蔡般般一声,蔡般般一点不应,人已迷迷糊糊陷入昏迷之中。